【潘澄】餐桌上的家教

過年過節，接連都在出席友人間的聚會，大人連同小孩，每次總會湊上幾十人吃吃喝喝，熱鬧喧囂。這樣的聚會，可以看到不少人生百態。對成年人而言，一個人的性格，在麻雀枱上最是表露無遺；同樣地，一個孩子的家教，在餐桌上也是最能反映出來的。

天寒地凍，最啱打邊爐。跟小朋友們打邊爐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。首先，他們一定會不自量力地，搶着把食物「丟」進滾湯內，圍坐枱邊的一定要提高警覺。小孩貪玩怪不得，最令人看不過眼的，是偏食。

所謂偏食，不單只是偏好某類食物而不吃其他，更甚是把自己喜歡的統統掃進碗內，簡直是片甲不留。認識一位年輕朋友，超喜歡吃紅腸，一次打邊爐可鯨吞十條八條。問題是，我們就只有那一包紅腸，一人獨吞八條後，只餘下兩條由十多人分享，可惜沒人懂得五餅二腸以餵飽十多人的神蹟。

有位小人兒不愛吃皮蛋，可惜姨姨們點菜時考慮得不周詳，點了個皮蛋湯底。於是乎，她決定但凡沾過湯底的，一口也不吃。還鼓起雙腮下令爸爸即時離席，去給她買來心愛的麵包。

同席食飯，同樣精采。你知道何謂狼吞虎嚥嗎？不是餓過飢呀（現在的孩子，只愁食物選擇太多，不可能出現營養不足問題），只是急着把玩手上的電話，三扒兩撥把一塊塊牛扒、一條條伊麵送進口中，食相之狼藉，近乎不忍卒睹。

派對美食，少不了自助餐。大人們言笑晏晏，小朋友通常自己顧自己。不只一次了，小孩子在奔跑嬉鬧間，把整枱食物推翻在地。爸媽們當然很緊張小寶貝有沒有被雜果賓治淋身，又或遭菠蘿腸仔的牙籤拮中了。可憐一枱美食就此泡湯……

「細路仔啫。」每次我批評孩子缺乏餐桌禮儀時，總有人替他們護短。細路仔是否可擁有特權，破壞一桌人美好的進餐環境？我爸是個老粗，可定下的家規相當森嚴，尤其是關乎餐桌上的禮教。當中包括：未齊人不准開飯；筷子不能擱在碗面，一定要放碗旁；夾餸只能夾前面的一件（即使不幸地對着一隻雞尾巴），不准飛象過河。

不准摷底；面對碟上最後一件食物，需先開聲問問，確定無人有興趣才可夾進自己碗內；不准偏食，即使不愛吃，既然煮了，也要禮貌地吃上一口半口；口中有食物，不可以開口講話；吃飽了，但只要同桌還有人在進食，就不能離座。

規條多多，但一屋人莫敢不從。由父傳女，女又傳給下一代。這美好的餐桌家教，帶給我家很多愉快的進餐回憶，當然也為孩子贏得不少的讚賞。

所謂的家教，在父母愈加溺愛孩子的「潮流」下，已漸漸蕩然無存。這餐桌上的最後防線，希望孩子可以一代代流傳下去。

作者: 潘澄

東週刊授權轉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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