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思慧】懷孕生育這一場神蹟
2017-06-08
每每想製造某件物品或做某件事,如焗蛋糕、寫文章、繪畫、學外語,都涉及思考、計劃、部署、參考別人經驗等。假如想焗一個蛋糕,我會找食譜,買材料,跟着食譜按部就班,再就個人喜好作出調節,例如怕甜的話便減糖,再調好時間放進焗爐,耐心等待製成品。
相對之下,懷孕生育,所創造的是一個生命,卻幾乎不受任何思考、計劃、部署、經驗所影響。即使我一心計劃想六月成孕,卻可能要到九月才成事;即使有人一心追女、迫丈夫茹素半年,也難以控制胎兒性別;即使因為想胎兒長肉而大肆吃喝,肉也許只長在母體上。
過去大半年,感受着胎兒在我體內天天成長,我常想:究竟我是如何令他在適當時候長出骨骼、長成四肢?為甚麼他會懂得在其身體正確位置長出各個器官?還有他的皮膚、指甲、眼眉,怎麼都在適當時候長成?在母體內,他甚至已開始學習吸啜,也會聆聽母體外的聲音,是誰教他的?
在這四十星期的「創作過程」裡,我能做的,只有飲食均衡、爭取休息和運動、定期檢查。此外,無論我如何用力思考、周詳計劃、精密部署,也無法影響胎兒的成長和演變。有時候(情緒起伏時)我會有種無力感:「事情在我體內發生,但我卻無法掌握甚麼。」但也正因如此,大部分時候我也很安樂:「既然不是我能力控制得到的事,就交託出去吧。」然後倒頭便睡。
這確是個奇妙的創作歷程,期間,我的身體只是一個容器,腦袋也無用武之地。我只能放手、放下自己、放開懷抱,安靜耐心地等待事情發生;也只能讓那雙無形之手透過我的身體,去行這一場奇蹟。
說懷孕生育是一場奇蹟(或神蹟),並不誇張。由精子和卵子結合,細胞分裂,形成肧胎,肧胎再長出脊柱和心臟,後來漸漸成形為胎兒,直至懷孕後期,胎兒「倒頭」預備離開母體,再與媽媽一同努力克服痛楚「衝出重圍」,來到這個世界⋯⋯ 這一切,不是奇蹟,又是甚麼?
作者:王思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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