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思慧】我唔鍾意媽媽咁大聲

2018-04-19


那一晚,在女兒身邊躺下時已十時,陪她說了故事,替她「R 背脊」後(五星級服務),眼睛已睜不開。但她毫無睡意,一時把夜燈又開又關,一時說找不到毛公仔。被她吵醒幾次後,我不禁斥責她,叫她睡覺。

她不但沒安靜下來,反而因被我斥責而大哭。鬧過哭過,她終於累了,躺着不作聲。我以為她睡着了,她卻說:「頭先媽媽好大聲,我唔鍾意媽媽咁大聲。」

第一次聽到女兒這樣清晰冷靜地表達感受,百感交集。慚愧,自己責罵了她;驚訝,聽到孩子說出我的不是;感動,覺得她長大了。我說:「對不起,剛才媽媽太睏,有幾次睡着了卻被你叫醒,所以很生氣,就大聲了。」

另一次,她小便後不肯穿褲子,光着屁股坐到床上。我屢勸不果,便厲聲警告她。她放聲大哭,當我正惱着不知她要哭多久,她竟哭着說:「媽媽 sorry!我要媽媽攬攬!」我驚覺,她非常在乎我的語氣;她不喜歡我覺得她頑皮;當她以為我要遠離她,即要求我抱緊她。於是,我抱着她,解釋我希望她小便後穿回褲子的原因,她即安靜下來,連連點頭。

有一次,她擅自拿了老公的手機看卡通,老公數次向她拿回電話不果,便直接伸手把電話取回。女兒哭着走到我身邊,我問:「你為什麼哭?是不是覺得爸爸罵你?」她點頭。我說:「爸爸沒有罵你,他請你把電話還給他,請了幾次都沒用,才取回電話。」她聽畢,竟擦乾眼淚,停止哭泣。

前幾天在遊樂場,她身邊的同學踩滑板車時跌倒了,掙扎着無法起來,但他婆婆要他自己站起身,我便不好意思幫忙。怎料女兒默默走到他身邊,替他拿起倒在地上的滑板車,再走回我身邊,其間並沒期待我的讚許--幫助同學,純粹出於自發。那一刻,我深深感動。

幾年軼事,令我頓覺自小古靈精怪兼帶點瘋狂的女兒,又進入了新階段:變得心靈敏感,渴望爸媽的愛,同時開始懂得聆聽、整理情緒、表達情感,甚至更進一步,會從別人角度去感受事情。

而當她在成長的同時,我也在努力學習:如何恰到好處地回應她敏感的心靈,如何教她尊重大人的底線,如何耐心聆聽她內心深處的不安,如何在疲累不堪時依然管理好情緒,如何溫柔而真誠地向孩子表達自己的情感。

但願我做得更好。

(寫於女兒三歲生日。)

作者:王思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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