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思慧】就是為了相依
2018-06-14
老公早前公幹五天，是女兒懂性以來、兒子出生之後，他第一次離開我們。雖有工人幫忙，但晚上我多半靠自己，餵飽兒子、哄他入睡，再陪女兒睡覺。不過，最令我疲累的並不是一帶二，而是那種孤單感。
平日最快樂的時刻，是黃昏時聽到門外鎖匙「錚錚」聲，女兒會叫：「Daddy!」大門一開，兒子像小狗般極速爬向爸爸，女兒為了不讓他得到第一個擁抱，迎頭趕上，爭先叫爸爸抱她。於是，他右臂抱一個三十多磅、左臂抱一個二十磅的，站在門前擁抱一番。吃飯其間，我們各人會分享一下當天的事。臨睡前，我們也會在牀上玩耍，有時讀讀圖書，有時把孩子舉到半空玩雜耍，有時胡亂逗對方發癢或發笑。大笑一輪，方各回睡房。
他公幹的幾天，上述「節目」都消失了。感到孤單的除了我，還有女兒。有一晚，她望向窗外，低聲說：「Daddy，Daddy，我好掛住你呀。」
有說，憂鬱情緒會降低一個人的抵抗力。那幾天，女兒咳嗽，我則作感冒，甚至腰背痛發作（抱孩子的重擔，我無法一力承擔）。老公致電回家，我即向他宣布：「我們好想你快點回家！沒有你，我們活不成！」逗得他哈哈大笑。
最初跟他在一起，我就知道他是個重視私人空間、很獨立的人。我當時想也沒想過跟他說「沒有你，活不成」這種話。他就是欣賞我獨立、不依賴，而我和他也深信「世上誰也不會因為沒有了誰而活不成」。
直至我想「裸辭」不工作，也非常忐忑。我說：「我不工作，就不再獨立，要依靠你。我擔心我們會不習慣。」他說：「今時今日，我們已不得不承認－－無論生活上、情感上、心靈上，我們是多麼依賴對方。能夠這樣互相依靠，不是很好嗎？二人在一起，不就是為了互相依靠嗎？」
做了全職媽媽，我不時讀到一些文章，指「女性一定要有自己事業」、「一旦失去經濟能力，妳就很危險」、「千萬不要淪為靠男人養的師奶」等。這種充滿標籤的文章，不知曾令多少全職媽媽不安？我起初也很自覺：「我在花的每分錢，都是他掙回來的，不是我的。」要他多番「澄清」，說：「那是我們的錢！」我才稍微安樂一點。
而日子久了，我也愈來愈覺得，能選擇親自帶大和陪伴孩子，是多麼幸福。嬰孩渴望天天在媽媽身邊，也是世上最自然的事。
當然，「世上誰也不會因為沒有了誰而活不成」，有需要的話我還可以重新工作。可是在這個時空，能夠坦然對一個人說「沒有你，我活不成」，而對方不但不會感到壓力，反而甜在心頭，也不失為一件值得慶祝的事。
「能夠這樣互相依靠，不是很好嗎？」
作者：王思慧
其他文章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