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陳凌軒】《害怕的兔子小白》

2018-07-27

去年，我介紹過繪本《生氣的海豚小黑》，月前得悉，該書榮獲第十五屆小學生書叢榜「十本好書」之一。真替他們高興。
今年，飛飛姑娘再接再厲，出繪本探討孩子的害怕──《害怕的兔子小白》。

許是他們太認識我，知道我真是很會害怕的人。今年還請我寫了一篇序。
在序中，我寫了自己小時候以為生痱滋是會死的小故事，在此又分享一件。
年幼時的無數個晚上，躺在在上，看見牆上流動的光影，時明時暗，時亮時滅，幻想能力有點高的我，覺得定必是妖怪出沒，害怕得要命。
現在，作為一個大人，當然知道是街上的車輛來來往往所拉出的光影。
為甚麼我小時候沒有跟大人說及這個害怕？其實只要一問，疑團不就解開了。
我摸索一下我如今分享這件事的感覺，雙耳竟然微燙。原來，到今天，我對自己的這個害怕還是會有羞恥感。於是，我猜，小時候，我一定是覺得一旦說出來，可能會被取笑，可能會被奚落。
為甚麼會有這個感覺呢？
應該是經驗累積而來的想法。
如果我每次說自己的感受時，都沒有被重視或被呵護地聆聽。想必，在重大事件上，我也不會想說出來。
孩子對大人的信任，從來都不是必然。
大約一年前，我兩個孩子分別有告訴我對這些牆上的光影感到害怕。我告訴他們我小時候也有同樣的經歷。我拉他們到窗邊，觀察車子與光影的關係。
因為說出來被聆聽被理解，那份害怕，一下就過去了。他們可以把精力拿去煩別的事情。

《害怕的兔子小白》的繪本很可愛，基本上鋪陳了大部分孩子會害怕的事──怕上學、怕黑、怕做錯、怕跟別人不一樣……
一個人孤單地的害怕，害怕就會不斷放大；但當發現，原來世界上不只我一個人怕這樣的事情，害怕就會縮小，人就會安定。

繪本只是暖身。
最精采的，其實盡在繪本所附送的遊藝本裏。
整套教材在主張家長好好地聆聽，遊藝本正是這一道細密又漂亮的橋樑，讓家長有機會好好地了解孩子。
我跟我家兩個四歲和八歲的孩子做遊藝本時，聊了很多。他們表達了甚多，我知道了更多。
例如，有一頁讓孩子說他最害怕的事情。遊藝本中有很多選擇，也讓他們自己再發揮。我以為小兒子最害怕的是爸爸生氣──因為爸爸真的很兇很惡啊。但原來，他更害怕我生氣。我猜，因為他跟我真的很親近，一但我生他的氣，他會覺得非常無依。
又例如有一頁讓孩子說說，當他們感到害怕時，會跟誰說。我很有信心，孩子會選擇跟我說。誰想到大女兒說她會跟某一個好同學說。我微微有點失落，但也覺得是一件好事。大女兒正是發展人際關係的成長階段，能跟朋友聊害怕的事，其實十分健康。
特別欣賞遊藝本的結尾。「害怕」這頭怪獸，不一定要是敵人，我們也可以跟「害怕」共處。這樣的看法，是一場艱難卻美麗的修行，值得給孩子介紹這個出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