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笨泥爸爸】塌樹的啟示

個多星期前的禮拜日，十號風球高懸的早上，雖然安坐在堅固的石屎大廈裏，但窗外狂風呼嘯亂竄，發出的聲音一時沉重得像巨人的腳步，一時尖銳得像破空利箭，甚是嚇人。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居住的公屋露台沒有玻璃窗，打風時只可封上幾塊青色波紋膠板，外加兩條橫鐵枝撐着，然後全家退入廳房內，猛風颳起時，膠板震得砰砰澎澎，像有怪獸要闖進來一樣。這種恐怖感覺竟然在數十年後重溫。

「山竹」早已煙消雲散，為何還要提起？因為每天經過樓下的公園，現在還是一片歷劫後的災難情景──數十棵大樹東歪西倒，有些被連根拔起，了無氣息地趴在地上；有些被狂風摧殘，斷枝軟軟垂下，漸漸變成枯黃的鐵鏽色；路徑兩旁有兩棵幾十年來不曾接觸的相思樹，大風後竟枝葉交錯地靠在一起，我心裏幸災樂禍地想：「這是劫後餘生的緣分。」相濡以沫，不如兩忘於江湖，誰也不想要這種緣分吧。

邊走邊看樹木們種種離奇慘烈的死傷情形，腦裏不期然泛起「樹大招風」四個字。面對這次十級勁風，長得愈是高壯、樹冠覆蓋愈廣、枝葉愈是豐盛的大樹，無不受挫折損，傷亡情況最嚴重；反是幾棵高高瘦瘦的針葉松柏和樹下小草，懂得隨風轉向，在暴風中絲毫無損。

父母們大概都想孩子成為「最高最強」的大樹，無可厚非，但禪語有云：「至剛易折，上善若水。」且並非人人可成巨木，另一個選擇是化身靈動的流水，毋用力爭上游，與天比高，只須順流而下，遇石轉彎，也不枉此生。

另一個心裏油然而生的句子是「樹欲靜而風不息」，不要以為下一句必是「子欲養而親不在」，生命無常，或許是大吉利是的「親欲見而子女不在」。於是立即趁中秋假期，拋下手上煩雜的工作，跑去跟老媽吃頓飯，好好珍惜相聚的時刻。

作者：笨泥爸爸

頭條日報圖片

其他文章：

【笨泥爸爸】勇爸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