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笨泥爸爸】活着多好

升中呈分試最後一關在即，家中催促小人兒用心溫習的喝罵聲重現。聽慣了，明白媽媽的苦心，知道兒子極須旁人大加撻伐才會發力，遂狠下心腸閉上耳朵，等待風暴過後出場收拾殘局。可是最近學生自殺事件頻頻發生，一向想像力過分豐富的我，腦筋難免大受刺激，自自然然聯繫到不好的事，心裏暗暗向媽媽說：「不要罵過頭，小心孩子走歪。」

有篇文章說現代孩子不珍惜生命，原因之一是玩太多虛擬遊戲，主角死了可以不斷重生，以為生命可以「take two」，甚至有「無限命」，同意。以前跟小子打機，他知道有秘技可以取得「無限命」，問我為甚麼不要，我認真地解釋：「『無限命』有甚麼好？明知死了可以重生，你便會放軟手腳來玩，不如不玩！我要用一條命過關，才夠勁！」希望他明白爸爸這番話的苦心。

其實怪罪於「虛擬遊戲」也不太妥當。我們小時候最愛看的卡通片，主角也是全部有「不死身」，儘管無數次跌下懸崖、被車輾過、炸彈爆炸，還不是轉眼生龍活虎？還逗得小孩子們哈哈大笑。每個年代都有令人泄氣的事情和環境，或許這年頭特別多，但我們亦無法避免總得面對，重點是助孩子培養一個足夠「硬淨」的內在心靈。

家中一直養有貓咪，牠們亦成為我的生命教材。幾年前兩隻老貓相繼歸天，家中寧靜了一段日子，我們又到流浪貓義工處領養。跟十多隻無主貓兒打過招呼後，我們挑了兩「兄妹」，貪戀牠們毛色樣貌甚美。怎知，兩隻小東西來到家中，一直怕得躲在暗處不現身，每次回家不見牠們出來迎接，我心中有氣，硬把牠們從沙發底架出來調教。一時擒不着，牠們到處流竄，人貓大戰晚晚上演。經過幾個月追追逐逐，以為情況慢慢好轉，怎知某天發現哥哥一直沒有長肉，身體仍是初來時般大小，醫生檢查後說：「貓愛滋，無得救。」看着哥哥一直瘦下去，我們無計可施，靜待那天來臨，竟又發現妹妹的一隻眼珠變了色，原來牠也受到感染……個多月後，兩兄妹相繼「離去」。

我沒法忘記捉摸失去靈魂的身體那種僵硬和了無生氣的觸覺。火化後，我把貓兒的骨灰撒在公園大樹下，歸於塵土，每次跑步經過時，都跟牠們說聲好。兒子見證整個過程，默默又上了一課，我也不知對他有何影響。

活着多好呀，可以看到、聽到、嗅到、嘗到、摸到和感受到，誰知生命何時結束，好好把握便是。大人常說「生命無常」，不要忘了給孩子說下一句：「好好珍惜」。

作者：笨泥爸爸

獲星島日報授權轉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