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思慧】尋眠記
2019-03-28
朋友封我為「專家」,但我毫不自豪,因為他們說我是「長期缺眠專家」。
那天,朋友談起「孩子睡不好」這話題,大家都苦苦尋求解決方法,我如數家珍,因為過去幾年,女兒和兒子讓我嚐盡長期被吵醒的折磨。為了有覺好睡,我試過很多方法:
–最初,從生活習慣着手。我曾致力增加孩子放電時間,但每天放盡自己的電,孩子還是睡不好。
–是放電太多嗎?減少放電,也徒然。
–午睡太長嗎?縮短午睡,後果是孩子變「忟薑」,卻沒有改善睡眠。
–晚飯後把燈調暗、播柔和音樂,向來如此。這種 routine 顯然無效。於是,臨睡加插洗澡環節,也沒用。
–風水問題?將嬰兒牀由廳搬入房,沒用。後來又懷疑睡房太黑,在房角放夜光燈,結果:嘥電。
–是溫度嗎?孩子大汗,故放棄穿睡袋,並在稍為潮濕或和暖的夜晚開冷氣。他汗少了,半夜卻依然醒來。
–是肚餓?睡前吃飽,半夜醒來再補給,問題依舊。是太飽?於是半夜不餵,情況如常。
–安全感不足?為了安睡,我們放棄所剩無幾的私人空間,讓孩子跟大人同牀,但,無效。
–播放嬰兒安睡音樂,很有效--對我老公,播了數分鐘他便呼呼大睡,但孩子卻聞歌起舞。
–給他服「安神」的東西,如七星茶、開奶茶、保嬰丹、珍珠抹,全都白吃。
–看中醫,已忘了醫師說他太濕還是太燥,開了中藥,一滴也餵不到,太苦。
–買精油和香薰機,在睡房放香,但孩子無動於衷。
–每晚來個睡前按摩,五星級服務,滿意了嗎?持續按了廿多天,唉,放棄。
–聽人說起某兒科醫生找出了她孩子長年睡不好的因由,「醫好了他」。該醫生收費極貴,但我們也去見她。她說孩子因某次感冒鼻水倒流,鼻甲骨腫了,熟睡後呼吸困難,故常「扎醒」。於是我跟指示每晚為他吸鼻孔、噴鼻液。結果鼻骨消腫,「扎醒」依舊。
–之後,我開始懷疑孩子氣管敏感,影響睡眠,故設法改善空氣質素:買空氣清新機、找技師清潔冷氣、找人上門吸塵蟎、買吸塵機頻頻吸牀褥被鋪⋯⋯
–懷疑過氣管,我又懷疑到孩子的腦袋:家中 router 和 modem 會不會干擾到孩子的腦電波?於是每晚,我都關掉這些裝置。
朋友聽着,嘖嘖讚嘆,指我是專家。
我不是專家。我只是一個好想、好想、好想睡覺的人。為了睡覺,我尋尋覓覓、想方設法,只想找到孩子失眠的原因,對症下藥。
藥沒有找到。如今我已放下執着,靜待這個階段過去。
把上述「尋眠記」寫出來,不是放負,而是想其他「無覺好瞓」的可憐父母知道:「你並不孤單。」
作者: 王思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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