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績表評語｜笨泥爸爸

家長日限聚未能出席，太太把兒子新鮮熱辣的成績表用手機傳送給我。那一刻忽然問自己：「身為父母，第一眼會審視表上哪個地方？」

依稀記得，還是學生的年代，可能因為不是班中最差的幾名，成績表都是自己拿回家給爸媽看的。每逢學期結束前的最後一堂，宣判日來臨，課室裏的氣氛都會凝重起來。

班主任派成績表，首先微笑地順序讀出考頭十名學生的名字。這十大精英頭上彷彿亮起光環，逐個步向教壇，在艷羨的目光下率先搶得頭彩。然後進入純粹依學號派彩的混亂階段，各人成績好壞，旁觀者只能從老師的臉色和眼神中略知一二。幸好我生性愚鈍，心無旁騖，成績一直徘徊在前列，頭頂偶爾發光，毋須父母老師操心。

每次回到座位打開成績表，第一眼會審視表上哪個地方？以前六十分是及格綫，綫上分數用藍色原子筆寫，綫下用紅色，特別刺眼，所以我總會先盯着那丁點兒不及格的分數，懊悔一下，然後預想如何跟爸媽解釋。現在的成績表已不是這一套，聽說很多學校顧及孩子尊嚴，改以字母評分，不再有「滿江紅」那種澎湃衝擊。

兒子成績一向中等，小學時毋須父母操心；升中後觀察多年，仍不過不失。是故近年收到他的成績表，第一眼已不看分數，而是看評語。今年最大那一格班主任評語，印着「正直善良，誠實可靠；尊師重道，力學明理」。哇！簡直驚喜。跟兒子食早餐時誇他：「老師給你的評語不錯呢！」他冷笑：「評語係預設咗呢幾句，老師再揀的。」冷水淋不熄我的興頭：「講，要咩嘢禮物？」他不屑地說：「咁嘅成績，唔使啦！」我：「呢個成績，有信心入U嗎？」他：「我諗緊讀咩嘢系啦！」

青春期男孩說話有點桀驁不馴，見怪不怪，我還是沉醉在那十六個字的評語當中，深感自己教導有方……

作者: 笨泥爸爸

星島日報授權轉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