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初戀》中的鰻魚 | 陳凌軒
2023-01-12
沒有被電視劇《初戀》的感情線感動到,卻有被其家庭線觸動到。
也英煎牛排給兒子吃,菜都上桌了,她把自己那份牛排切呀切,切了一小塊放在兒子盤子上,她說:「這是牛排最好吃的部分。」
身體猛地一震,彷彿被電了一下子。
記起小時候的一幕。
在西餐廳,爺爺把他碟子上的牛排用刀子和叉子一上一下夾到我爸的碟子裏,爸不知怎地生氣,怒氣沖沖地把被移到他碟子上的牛排,一下撥到桌子上。我不知道之前發生過甚麼事,也拿不準他們的關係要怎麼形容地緊張。其實那時年紀太小,很多前文後理我都模糊不清,但這個小小動作,力度很大,震撼很深。
長長一段時間,我都覺得給予是危險的,因為太有機會被粗暴地拒絶。
所以當電視裏的也英,把牛排送到兒子的碟子上而兒子微笑收下時,我覺得好和諧好療癒。原來送出和接收可以如此順暢如此溫暖。納悶這是如何得來的,幾集之後劇集告訴我,是一代一代傳下來。
劇情倒敍,我們看見也英小時候與爸爸一起吃鰻魚定食,爸爸把最好吃的鰻魚尾巴夾了給她。我們總是無意識仿傚自己的父母。多少小動作,如此傳承。也英不一定在意識層面記得父親的舉動然後覺得當父母就要這樣做,而是我們如何被對待,很自然就會這樣待人。
跟外子在照料孩子時,就知道孩童時期的經驗之力量。
孩子生病,我的原生家庭是可以飲湯和吃水果的,但外子的原生家庭認為不宜,但凡一病就不給孩子飲湯和吃水果。後來理智分析後明白跟各家人的飲食習慣有關。但第一個反應自然是自小怎做如今理所當然也要這樣做。
我的父母會跟我們玩桌上遊戲玩啤牌,我自然覺得跟孩子們有這些快樂時光是必須的。但外子的童年都是一個人砌LEGO過的,但覺童年本應如此,陪伴和被陪伴於他都是陌生的,不覺得是必須。
天氣冷了,我讓孩子穿襪子睡,就像小時候祖母讓我們穿襪子睡一樣,但他的童年經驗則是穿襪子睡是不好的,絶不能讓孩子穿襪子睡。
太有趣了,我們以為的理所當然,很多時都不是必然。
作為父母,我們都依著自己的童年經驗來養育下一代。生活習慣、責罵方式,獎罰機制。有些時候,我們很清晣的知道不要跟自己的父母一樣,刻意做不一樣的,但更多時候,話語一出才驚訝,怎麼那麼似自己的父母。
作者:陳凌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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