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思慧】世上最樂觀的行為
2016-12-21
聖誕快到，我在家不但不開暖爐，還穿短袖上衣。我想，當女兒三十歲，香港還有冬季嗎？假如她不到外地，就未必體驗到寒冬為何物。
除了氣候變化，對於孩子的將來，我們還有數不盡的擔憂。民粹主義崛起，世界會變成怎樣？別說世界，單是香港未來會變成怎樣，也難以看清。我們下一代受的是甚麼樣的教育？喝的是甚麼水？人權還剩多少？他們當中有多少個能安居樂業？
當我看到那麼多孩子在公園跑來跑去、看到父母拖男帶女、看到孕婦腹大便便，就不禁想：外在環境令人憂心忡忡，但還有那麼多人生兒育女，實在神奇。
而我也是其中一員。究竟為甚麼我們在這麼紛亂的世界，還有勇氣生孩子？
我總想起樹。很多樹木結的果實色彩繽紛，目的是吸引動物來採摘，吃過後將果籽散播，增加其繁殖機會。究竟是誰教樹木這樣努力繁殖？難道它們不會想：「空氣污染太嚴重，我們還是別再繁衍。」
繁衍的意欲深深植根在生物的意識裏，是最自然也是最不講理的事。假如講理性，把生育的好與壞列出來計算，相信多數人都被悲觀和恐懼凌駕，終身不生育，懶理世界人口老化，或人類滅絕。反正，已不用再為下一代憂心。
對一般人來說，生孩子帶來的是一輩子的責任、更狹窄的居住環境、龐大的教育支出、體力透支、加速衰老⋯⋯ 但我們還是甘心樂意地一頭栽進去，那實在是人世間最不理性，同時也是最樂觀、最勇敢的行為。我們沒有用秤去比較「生仔好與壞」，而是純粹因為「好想」（包括好想有自己的孩子、好想愛和被愛），而不計得失，勇往直前。
聽起來有點任性，卻非不負責任（除非是那種生了孩子卻不愛護他的人）。相反，這是個非常盡責的決定：明知前路困難重重、擔憂處處，卻選擇去面對和克服。
世界紛亂，作為母親，我有千萬個擔憂。但與其終日擔憂那些我難以控制的事，不如花心力做好一些我有能力控制的事：好好愛護和教育孩子，培養她成為一個更好的人。
你相信蝴蝶效應嗎？誰能知道，下一個令世界變得更好的人，不是自己的孩子？
祝聖誕快樂。
作者：王思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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