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王思慧】問題女孩
2018-12-06
有說，曾有研究指出一個不上學的四歲女孩平均每天能問上 390 條問題。女兒未夠四歲，但每天也問很多問題。我出於好奇，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，嘗試記下她問的所有問題。
由於我難以廿四小時開着錄音，故只好在她發問後在記事簿草草記下問題。可是，我很快已追趕不上。她有時一分鐘內問十條問題，有時同一問題會重複問二十次；我在照顧和陪伴她的同時，實在難以將排山倒海的問題逐一記下。現只能分享過百條問題之中印象較深的一些：
那天早上，她起牀後看到桌上的麵包，問：「是爸爸買的嗎？他在哪裏買的？為甚麼他買這個包？」
準備出門前：「我們今天到哪裏去玩？可不可以現在去接朋友下課？為甚麼不可以？為甚麼今天會下雨？」
在巴士上見到椅背上有「防止山火」的海報，她問：「為甚麼這裏有火？為甚麼火上有字？為甚麼這火有眼睛和嘴巴？為甚麼不可以玩火？」我一邊回答，她一邊重複地問，問了大約十遍。究竟，是我的回答無法滿足她，抑或她想多聽幾次我的答案，以慢慢消化？又或者，她只是透過不斷發問去整理思考，根本不需要別人回答？問了一連串與海報有關的問題後，她忽然又問：「那麼，如果 Elsa（《魔雪奇緣》的主角）掂到火，會怎樣？」我怎知道啊？或許，火也會變冰吧？
下車後，在街上見到當值警員，她問：「為甚麼有警察？是不是有人把東西掉出窗外？為甚麼我們不可以把東西掉出窗外？」很明顯，我曾經告誡過她不要高空擲物。
看到救護車，她問：「為甚麼有救護車？是誰生病了？那人會不會是受傷？傷了腿嗎？有沒有流血呢？」
在圖書館看書期間，她就書中故事問了不下五十個問題。因為忙於說故事，我也無法記下。
離開圖書館時聽到一個婆婆罵孫，她問：「那個婆婆在說甚麼？為甚麼她那麼兇？為甚麼有些大人很兇？」
貼防蚊貼時，她問：「為甚麼蚊子會咬我？牠們會只吃血就夠飽嗎？還要吃其他東西嗎？蚊子的血是甚麼顏色？」
看到途人的 Hello Kitty 手袋，她問：「為甚麼 Hello Kitty 沒有嘴巴？」有時，她的問題太難答，我只好以問題回應問題：「對啊！沒有嘴巴，她是如何說話呢？如何吃東西呢？」
對於一些新詞彙，她也很好奇，會重複地問：甚麼是「希望」？甚麼是「世界」？甚麼是「energy」？甚麼是「surprise」？甚麼是「一定」？甚麼是「起碼」？甚麼是「除了」？甚麼是「原因」？
這些我們常用的詞語，到了要用簡單言語去解釋的時候，原來一點不易。單是為了解釋甚麼是「世界」、「一定」、「除了」，我也想了很久。
由於我傾向認真對待孩子問的問題，每天，我的腦袋都很累。那天晚上，我累得在閉目養神，女兒見狀，問：「媽媽，你為甚麼那麼累？」
這，是當天讓我最深刻的問題。
作者：王思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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