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陳凌軒】好一句媽媽好叻
2018-03-22
如果不是要接送小孩，以我的資質，肯定這輩子是不會開車的。
是孩子迫出我的可能性。
勉強上戰場，卻不代表會做得好。駕駛技術嘛，真是嘗過的都膽顫心驚。
走錯路了，非常心慌，常常是孩子安慰我，叫我鎮定，還給我出主意。
其中一個常去的停車場，出口處是一個急左彎，然後在右邊拍八達通出閘。因為技術很爛，常常都無法把車停得夠近拍八達通的機器。總是要把車停了，除安全帶，開車門，跨一隻腳出去，再伸手出去拍八達通。
三歲的細佬天真地問：「為其麼爸爸不用開車門拍八達通，你要開車門呀？」
我尷尬地自圓其說：「我的手比較短呀。」
於是，每一次，我又要把車停了，除安全帶，開車門，再伸手出去拍八達通時，細佬都會重複一次：「媽媽的手比較短，是嗎？」
嗯，我含糊其詞，支吾以對。
又後來，他都不說話了，大概已經習慣媽媽就是拍不到的了。
雖然資質甚差，但是，我沒有自我放棄。（其實最重要是常常接送，就被迫要練習）
忽然，有一天。很久很久之後的有一天。我正正泊在八達通機器旁剛剛好的位置。不用除安全帶，不用開車門，窗絞下來，手一伸就拍到八達通出閘了。
「媽媽好叻叻呀！」一直安靜地坐在後座的兩個小孩，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。
我嚇了一跳。
每次出閘，我都很緊張的向前看，無暇關注兩個小孩的狀況。
原來，他們一直無聲地注意著我。
過去，我出閘時出的任何糗，家姐從來沒有哼過一句。一向比較成熟懂事的她，大概把有些事情媽媽就是比較遜這個想法，已經全然消化。我以為我開車時，她都只是在玩自己的玩具，想自己的事情。但她如此的歡呼，證明她一直把這事情看在眼內，只是沒有出聲。
我對他們的呼歡，同時感到詫異，尷尬、汗顏和感恩。同時，有一種深深被愛的感覺。
我做不好時，他們沒有埋怨沒有嘲笑沒有給意見沒有多餘的鼓勵，就靜靜地跟我一起。到我做到時，跟我一起興奮快樂。
最具質素的陪伴。
我兩個孩子給我的。
何其窩心。
我跟家人說起此事，她們都說：「因為你平日就是這樣對他們的啊！」
是這樣啊？
是這樣嗎？
好像是啊。
我真的有非常用心地陪伴他們，尤其在他們感到挫折時。
在他們水杯打翻了，鞋子穿不好、功課做不會時，沒有埋怨沒有嘲笑沒有責罵，就靜靜地跟他們一起，陪伴與等待那做到的一刻。如待花開。到他們做到時，跟他們一起興奮快樂。
孩子多好。
我對待他們的方式，正會是他們對待我的方式。
溫柔對溫柔。
兇惡對兇惡。
忽視對忽視。
看輕對看輕。
貼心對貼心。
然後，或許，有一天，他將以同一個方式，面對自己，面向世界。
作者：陳凌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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