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代女人 | 王思慧
2021-05-31
我媽那一代女人似乎都有些共通點，至少在我家族如是：她們刻苦耐勞，長期照顧全家生活起居，包括老公及已成年的子女；由於一切以家人為先，她們不習慣表達自己的感受，例如某天明明累極不想煮飯，也不會開口叫家人煮或叫外賣；她們長期把自身需要放到最低，到年紀大了百病纏身，仍是繼續付出。
欲善待她們，很多時要用心去讀其心意，不能只聽其言詞。例如早前媽媽住院，家人不得探訪，只能交東西給護士轉交。媽媽總說：「你不用來。」但我們不理她抗議，輪流送食物到醫院給她。出院後她自豪地說：「同房院友多麼羨慕我，說我的女兒孝順。」
我們大可以說「媽媽說不用啊」，就省卻不少拿物資到醫院的時間。但只要將心比心，便會明白在醫院見不到家人的媽媽是多麼孤單，以物資傳情，聊勝於無，她會透過物品感受到我們的愛。
我認識的另一位長輩愛子心切，兒子已成家立室，她不理自己周身病痛，仍每周到其居所做清潔，把自己當做免費鐘點。其子說：「我也叫她別來，她總是要來。」若換轉是我，為阻止媽媽來做苦力，我想我會收回鑰匙，只招待她上來飲茶吃包。
過去多年，我也可以說「媽媽要省錢，她喜歡自己做」，或「她說出外吃飯貴，所以在家煮」等話，但人大了，總算學會將心比心和珍惜家人。媽媽要省錢嗎？做子女何不先斬後奏，付款再說？她接受了子女的心意後，有時甚至會幸福地向親友說：「女兒們送給我的。」她看似不想外出吃飯嗎？我就訂好枱，誠意邀請她陪我去試試某餐廳，她也往往會答應。到了餐廳，她總是心情大好，享受一個不用煮飯的晚上。
已經相處幾十年，要明白媽媽沒有表達出來的心意，其實不難。只要有心，還是可以孝順和善待家中那位習慣做工人、把自己的需要放到最低的女人。
作者：王思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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